你可以先知道:
(1)日本厚生勞動省並未宣布接種疫苗的人更容易感染新冠病毒。(2)厚生勞動省公布的數據受多項因素影響,無法單憑數據判斷疫苗有效性問題。
網傳「日本國家官方承認,mRNA疫苗接種者,更容易感染新冠病毒」的訊息,內容引述一名日本醫師的文章,聲稱厚生勞動省在 2022 年 5 月 11 日更改確診人數計算方式後,開始出現打兩劑確診率高於未接種者的情況,質疑疫苗無效。經查證,厚勞省並未發表任何跟「接種疫苗者更容易染疫」有關的聲明,網傳內容引用的數據,受到確診通報「接種歷史不明」人數過多,第二劑施打時間距離久遠、保護力下降,以及統計數據整合不完全等影響,僅憑這份數據得出打疫苗更容易染疫的結論,忽略背景脈絡,網傳訊息不正確。
日本承認打疫苗更容易得新冠?
原始謠傳版本:
重大新聞
日本厚生勞動省即日本衛生部,日本國家官方承認,mRNA疫苗接種者,更容易感染新冠病毒
這是世界上第一個主權國家的衛生部,對疫苗帶來的影響發表聲明,這也可能是讓整個世界經濟論壇,坍塌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
給日本人點個大大的讚
各位被迫接種者可以起訴了
https://t.co/XzHbWTaTEn
主要流傳這樣的圖片:
並在社群平台流傳:
查證解釋:
網傳訊息原始出處為何?
MyGoPen 檢視網傳文章連結,發現它的資料來源是森田洋之在 2022 年 5 月 19 日發布的文章。根據森田洋之的臉書頁面,他畢業於宮崎大學醫學系,之後在縣立宮崎醫院、古賀綜合醫院等擔任醫師,2020 年開始在南九州市開設平山診所。
該篇文章引用的是日本厚生勞動省「第 83 屆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症防治顧問委員會」(第 83 回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感染症対策アドバイザリーボード)於 2022 年 5 月 11 日公布的報告,發現在官方修改數據計算方式後,40 - 64 歲區間接種兩劑的族群,每十萬人染疫比例比未接種的人還高,森田洋之因此發文質疑疫苗有效性。
網傳文章提到「日本官方承認疫苗接種者更容易感染新冠病毒」的說法,檢視 2022 年 6 月以前的新聞,並沒有找到相關報導。 MyGoPen 過去的查核報告中,解釋過日本政府正積極推動接種第四劑,施打時間為 2022 年 5 月 25 日至 2022 年 9 月 30 日,顯示日本仍希望民眾施打加強針。
針對數據問題,日本查核單位《Buzzfeed Fact Check》訪問國家傳染病研究所傳染病流行病學中心主任鈴木基,詳細解釋背景脈絡。厚生勞動省根據新冠確診者資訊系統「HER-SYS」整併疫情數據,最初該系統輸入畫面有「有接種、未接種、不明」三個選項,而畫面初始默認是「未接種」,如果民眾回報時忽略沒選到,就會自動被歸類為「未接種」。
鈴木基表示,他們一開始就有向厚生勞動省提出這個問題,厚勞省在 2021 年 12 月 1 日做出修正,將預設欄位改為「空白」,民眾必須主動填寫有接種、未接種或不明。從那時起,傳染病研究所將「不明」和「空白」合併為「接種歷史不明」(接種歴不明),每週向新冠病毒防治顧問委員會提交相關數據。
然而,根據《CBC 電視台》報導,當醫師在通報民眾病例時,如果沒有詳細填入接種疫苗的確切日期,即使疫苗狀態選「有接種」,也會歸類進「空白」;而厚生勞動省是把「不明」歸在「接種歷史不明」,「空白」則與「未接種」一起被算作「未接種者」,因此在計算方式修改前,未接種與接種兩劑的人確診率才會差距這麼大。
厚生勞動省有對此做出解釋,儘管前端的選項有所改變,但後台的運算方式沒有修改到,才會出現這樣的落差。厚勞省於是在 2022 年 5 月 11 日修改計算方式,把「空白」歸類為接種歷史不明,並回推前三周的數據,結果開始出現部分年齡層接種兩劑疫苗的確診比例比未接種疫苗的人還要高。為何打兩劑確診比例更高?
鈴木基在 7 月 13 日發布有關接種疫苗數與染疫比例的流行病學分析,指出有 4 項因素影響數據表現:(一)疫苗接種史不明的人太多
以 7 月 4 日到 7 月 10 日的疫情報告來看,有近 5 萬人被歸類在「接種歷史不明」,鈴木基表示,自 Omicron 爆發以來,日本通報疫苗狀態「不明、空白」的人越來越多,目前已有超過三成的個案歸類為「接種歷史不明」。
其次,未接種疫苗、接種一劑、接種兩劑或接種三劑的人,都有可能因為填寫或回報不確實,被歸類在「接種歷史不明」裡面,厚生省公布的數據,並無法得知這群人實際接種狀況,結果就是在計算未接種者與有接種者的確診比例時,「接種歷史不明」的人都會被排除在外。(二)沒考慮確診者接種疫苗時間
鈴木基表示,民眾接種第二劑後,疫苗保護力可以維持幾個月,但半年後會明顯下降。厚生省的數據,並無法看出確診個案何時接種第二劑,且多數日本人應該都是在半年前施打第二劑,疫苗保護力已隨時間降低。
假設在極端狀況下,如果民眾沒有打後續加強針,那經過一年後,打第二劑的確診機率,確實有可能會和未接種的確診機率差不多。由於日本人距離接種第二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拿這時候的數據來說疫苗無效並不合理。(三)未接種者與已接種者的行為模式可能不同
鈴木基表示,在過去一年來,日本有超過九成民眾接種兩劑疫苗,所謂「行為模式可能不同」,是這剩下這一成未接種疫苗的民眾,有可能即使出現新冠症狀,也不會做篩檢,這種情況下即使確診也不會出現在通報系統中。
此外還有一個可能是接種過疫苗的民眾,可能認為自己對病毒有很好的抵抗力,因此比較常從事社交活動或出入公共場所;但鈴木基認為這部分只是推測,從數據上並無法看出是否真的有這樣的情形出現。
鈴木基表示,綜合第二和第三點,如果未接種疫苗的人,確診後比較少去醫院,而接種過兩劑的人隨著時間推移,保護力下降,確診比例確實可能發生反轉,雖然目前在日本還沒有相關研究,但丹麥過去已有研究發現未接種疫苗的人,接受新冠檢測的機率也比較低。(四)未接種疫苗的人可能已染疫過
鈴木基表示,過去一年多來,沒有接種疫苗的人比起接種兩劑疫苗的人更容易受到感染,厚生勞動省和傳染病研究所進行過血清抗體分析,未接種疫苗的人自然感染比例確實比接種疫苗的人高。
雖然染疫後也會有一定的免疫力,但是日本 BA.5 病毒株流行,即使以前感染過,也可再次染疫,近期發表在 Research Square 預印本平台的論文《Outcomes of SARS-CoV-2 Reinfection》,也警告重複染疫有可能會增加全因死亡率風險。
MyGoPen 在 2021 年 6 月 30 日的查核報告中,引述台灣兒童感染症醫學會理事長邱南昌的說法,有一些案例發現,得過新冠的的人又再次感染。也就是說,染疫後產生的保護力不完全;此外,抗體量也有可能會隨著時間逐漸下降,無法維持保護效果。目前還是建議高風險族群,就算有人得過新冠並康復,仍應施打疫苗。
長庚大學新興病毒感染研究中心主任施信如表示,有些人會有「長新冠」症狀,即康復後仍有不太舒服、後遺症等狀況,而他們在施打疫苗以後,症狀就會減輕。另外,也有證據證實,有人得到新冠康復後,抗體不見得很高,因此還是會被感染、傳染給別人,而且自己的症狀可能還會滿嚴重的。
鈴木基也提到日本過去做的疫苗研究,打過兩劑疫苗的人,在預防死亡的有效性(VE)上都有達到 8 - 9 成。綜合以上,單憑厚生勞動省公布的數據,比較未接種疫苗和接種疫苗的人的陽性比例,依此評估疫苗有效性並不恰當。為何日本統計數據落差大?
厚生勞動省資料顯示,日本民眾接種疫苗前會收到「接種券」和疫苗接種通知書,在確認接種時間後要自行打電話或上網預約,接種券上會有確切的接種日期。可是,日本並沒有統一的疫苗接種紀錄管理系統,每個地方政府都有自己的系統在運作,雖然九成資料都已數位化,但各地方政府的管理規範不同,並沒有標準化。
此外,日本不像台灣有健保 IC 卡,到醫院看病,插卡就能知道疫苗接種紀錄,在醫院無法查詢的情況下,很多人的接種歷史只能憑接種券上的日期,或是靠記憶。鈴木基表示,地方政府沒有橫向聯繫,中央沒有完善的疫苗接種紀錄系統可以和新冠患者的數據整合起來,才是最大的問題。
總結來說,厚生勞動省公布的數據,有許多新冠確診者被歸類在「接種歷史不明」,無法判斷這些人的接種紀錄,影響到數據判讀;加上第二劑疫苗保護力下降、未接種者可能已染疫過等因素,直接以厚勞省的公告指稱打兩劑無效並不適當。日本政府也沒有說過接種疫苗的人更容易感染新冠,網傳訊息不正確。
資料來源:
Agora - 厚労省が公式にデータを修正 →「ワクチン有効」は嘘だったの衝撃
Facebook - 森田洋之
ひらやまのクリニック
厚生労働省 - 第 83 回(令和4年5月11日)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感染症対策アドバイザリーボード 資料2-5
厚生労働省 - 追加接種(4回目接種)についてのお知らせ
BuzzFeed Fact Check - 新型コロナワクチン、2回目接種者の方が未接種者より感染しやすい? 厚労省が出しているデータの落とし穴
長崎大学熱帯医学研究所 - 鈴木 基(国立感染症研究所 感染症疫学センター長)
YouTube CBCニュース【CBCテレビ公式】 - ワクチン打っても「未接種扱い」に 一体なぜ? 国のデータ開示に問題【大石が聞く】
朝日新聞 - 入力なしをワクチン未接種と分類 厚労省「多く見せる意図なかった」
厚生労働省 - 第 90 回(令和4年7月13日) 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感染症対策アドバイザリーボード 資料3-2-②
厚生労働省 - 第 91 回(令和4年7月21日)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感染症対策アドバイザリーボード 資料2-5
Statens Serum Institut - Covid-19 Gennembrudsinfektioner og vaccineeffektivitet
厚生労働省 国立感染症研究所 - 2021 年度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感染症に対する血清疫学調査報告
Research Square - Outcomes of SARS-CoV-2 Reinfection
Clinical Infectious Diseases - Effectiveness of Messenger RNA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Vaccines Against Symptomatic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 (SARS-CoV-2) Infections During the Delta Variant Epidemic in Japan: Vaccine Effectiveness Real-time Surveillance for SARS-CoV-2 (VERSUS)
US CDC Emerging Infectious Diseases - Age-Dependent Effects of COVID-19 Vaccine and of Healthcare Burden on COVID-19 Deaths, Tokyo, Japan
厚生労働省 - 初回接種(1回目・2回目接種)についてのお知らせ
台東区役所のご案内 - 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ワクチンの接種券(クーポン券)等につい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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